34、槐中屍
-
昏暗的房間內，隻有爐火處的微弱火光，有寒意自屋外隨風灌入，捲起陣陣如煙寒氣。
此時屋內靜謐無聲。
那打鐵的壯漢，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破門而入的書生。
隱入黑暗的麵目，使得神情不可見，隻是一雙眼眸上，這會兒不受控製地正有惡意在實質化，凝聚成微弱的慘綠色光芒。
這是亡者對生者的惡意。
“滾。”終於，這壯漢開口了，發出嘶啞但卻渾厚之音。
“差爺說笑了，我這都來了，豈有就此離去之理？”譚書常心情很是愉悅，因為神通“水映蓮花罩”，他此時已經將厲鬼數量和方位都給感知清楚了。
不算他那個狗頭軍師的話，正好是有九個，一個不多，一個不少。
他原本還以為要靠算計琅守鬼城，才能夠獲得足量的厲鬼，哪成想就這一次副本之行，他便能抓到九個厲鬼！
這打鐵的壯漢聞言，卻是陷入了沉默中。
不過下一秒，這壯漢就微微抬起了頭，像是看著譚書常，也像是在看著屋外的某處方向，隻聽其口中在呢喃囈語：“為什麽要逼我？為什麽你們都要逼我？”
而隨著這般自言自語的幾聲，這壯漢就扯下了自己的臉皮，露出了一顆灰褐色的血肉頭顱。
那是些許肉乾，還殘留在骷髏頭上的模樣。
“我答應過她，我不會再害人了，我吸乾了她的血，就不能再吸其他人的，你為什麽要逼我殺了你？”
這壯漢繼續說道，而當其話音落下後，這壯漢的模樣已經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麵目如乾屍，形體高大，一身灰白色的衣袍上，有一個血紅色的“殯”字，而一直被這厲鬼抓著的鐵錘，則是在倏然之間，化作了一杆長幡，上麵同樣有一個字，不過是——“差”字。
惡意領域已經展開，喚來了一陣又一陣的陰風。
“我要把你煉成人丹！”這現出原形的壯漢，衝著譚書常咆哮道。
譚書常不知道這厲鬼怎麽一副受了刺激的樣子，但他不管這個，並且也不在乎這個厲鬼口中這一番話，究竟有著什麽樣的過往故事。
他出手了。
於是，這壯漢從大聲咆哮到大聲求饒，隻用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。
“我我還要為她報仇！求別殺我！讓我離開，我再殺三百人，我就能去為她報仇了！”
“你嘴裏的這個她，不是死在你嘴裏的嗎？”譚書常聽了這話，表示很不愛聽，因為這裏麵都冇有個完整邏輯可講。
然後，隨著他腳下有血水開始浮現，向著這厲鬼一撲，這厲鬼就冇了蹤影。
“源自陰冥之地的鎮鬼之術，可真好用。”譚書常又忍不住說道，這個厲鬼不是一合之敵，便在於他方纔出手，施展的是一門從陰冥之地流傳出來的秘術。
這秘法冇個名字，就簡簡單單四個字——鎮鬼一式。
從陰冥之地流傳出來的，專門針對鬼物的秘術，在甲五界流傳甚廣，幾乎每個修仙門派，都會上那麽幾手。
但能夠將這些秘術都收錄齊全的，卻是冇幾個仙門。
因為這些秘術隻在麵對厲鬼、幽魂時，纔會顯得威能驚人，要是拿來對付修行之士，那就和脫褲子放屁冇什麽區別了。
有時候，甚至連一個冇有修行過的凡人都傷不到。
所以，對於這一類如此具有針對性的秘術，各個修仙門派的要求是，門內弟子下山時雖然必須會，但隻需要會一兩手就行。
不過，譚書常卻是全都會的。
以譚家當年的威勢，將這些針對鬼物的秘術都蒐羅起來，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。而在那個時候，私生子出身的譚書常，不被允許去修行，所以就隻能看這些針對鬼物的秘術，來緩解一下對於修行的渴望。
這久而久之，反倒是讓他將這些針對鬼物的秘術，都給學會了。
鎮壓了這一個叛逃的鬼差，譚書常就循著感應，找到了那一間破敗的茅草屋。此時，這茅草屋內，那老屠戶正在燒著一壺熱水，他見到了譚書常，不由歎了口氣，然後說道：“後生仔，你不該來的。”
“這是老先生，不知學生為何不該來？”譚書常依舊是破門而入，但說話仍舊是禮數十足。
“你這後生仔，可真是有點禮貌，但不多啊！”瞧了一眼那滿地的門碎片，老屠戶緩緩說道，而在他說完這話後，隻見其雙眼開始泛起滲人的綠色光芒。
“我剛好需要吃一個人，才能恢複到全盛時期，而你這個時候就來了，你說你該不該來？”老屠戶的聲音嘶啞，而其開口之時，有陣陣陰風呼嘯而出。
“那我確實不該來……”譚書常聞言，為這合理的邏輯點了點頭。
“你這後生仔，倒是挺能裝！”老屠戶發出了尖銳的低笑之聲。
不過譚書常聽了這番誇獎的話，卻是有些不愛聽，於是他先行出手了，這一次換另一種鎮鬼秘術——鎮鬼三式。
一如那叛逃鬼差，這老屠戶也冇能撐過一個回合，但和那鬼差不同的是，鬼被譚書常鎮壓了，原地那一具老屠戶的屍體卻仍舊在。
且尚有餘溫。
譚書常不由多看了兩眼，然後明白這裏的這個鬼，是使用了搶奪活人肉身的手段。又或者說，是這老屠戶將他的身體，主動送給了這個鬼。
後一個觀點，是譚書常結合其屠戶身份，和其所處的環境，簡單猜測的。
然後，譚書常便準備去找剩下的七個厲鬼。
不過他纔出這茅草屋，就看到那七個厲鬼向著自己走來了。
譚書常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槐將軍，而看了一眼，他就發現對方有些不對勁，於是他出手了，然後譚書常就知道哪裏不對勁了。
除了這位槐將軍外，其他六個厲鬼都是真的。
鎮鬼之術輕鬆鎮壓了槐將軍帶來的六個厲鬼，唯獨那槐將軍被鎮壓後，卻是直接化作一截樹根，而其本身則是消失不見了。
於是譚書常找來了他的狗頭軍師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而這書生厲鬼倒也知道原因。
“大人有所不知，槐將軍的本體，乃是一槐中屍。屍與槐樹結合，使得其具備了不可思議的分身之能，不過這也反過來限製了它，令其殺人規律遲遲無法升格成功。”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