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墨清秋 作品

第二十五章 妖妃在上(八)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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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流逝,奕璽原本齊肩短髮,此時不得不用束帶紮緊隨風飛舞的髮絲。

禦花園參天大樹陰涼處,奕璽正執筆,一旁侍奉的依雲餘光瞥了一眼又一眼,——她看不懂,但心裡卻很好奇奕璽所寫。

冷宮出身的依雲並不識字,對於他人所說詩句也聽不太明白,為此,奕璽以大宮女身份逼迫依雲認字。

可惜效果並不好,隻識幾個筆劃簡單的文字。

她依然還是個文盲。

既絕望又倔強椒房殿文盲之首。

夏季炎熱,蟬鳴聲聲,奕璽執筆書寫津津有味,依雲偷摸瞧著自己識得的字眉間湧現欣喜之色,主仆兩好不樂哉,而同樣躲在涼處的璿璣眼中滿是怒氣,手中紙條被牢牢攥住。

“烈焰當空本就叫人生厭,”奕璽粘墨看了眼璿璣,“何時叫你怒火更是一層?”

“當然是討厭的逍遙莊。”

穿了這世界,璿璣總算是看清了。

權與財,纔是此世界存活下去的資本,自己的身份是相府小姐,權有了,自然要抓住財。

所以她不斷開店,吸引顧客,拉攏皇後代言便是為了這錢財,誰斷了財便是要了她的命,她當然惱了。

“逍遙山莊?”奕璽停筆,泯了口清茶。

璿璣更怒了,“提起就來氣,好端端地跟本小姐搶生意。”

逍遙莊是逍遙山莊名下的鋪子,主打以各色女子相關的產品。

自打上次奕璽碰到令狐洛仲,那令狐洛仲派人打聽了奕璽現在的身份,就這麼將逍遙莊本店遷進沂國京中,對同樣涉及胭脂水粉的桃花庵衝擊不小。

不過是些新鮮樣式,逍遙莊在此基礎上寫而改進,璿璣能不氣嗎,就差叫她那宰相爹地安給“剽竊”罪名,殺之而後快了。

“店夥計說,令狐那賊人過些日子要賣唇脂。”璿璣惡狠狠說道,這創意可都是她嘔心瀝血按照自己世界轉圖打造的,結果轉頭叫人偷了,還先她一步出售。

“搶不過,算了。”奕璽半靠在榻上,語氣平淡。

但也就是奕璽輕描淡寫的這句話,激得怒火直冒頭頂,額頭冒出汗珠,“娘娘,他搶了錢,等於是搶了我們兩人的錢。”

說好五五分賬,我少錢,你也照少錢。

神識裡七七輕歎了口氣,年輕人你對力量真就一無所知。

先不說自己宿主身份是何等高貴,光這層地位奕璽便不會缺錢用,還有就是。

七七她自己都不行,一肚子壞水的奕璽會不爭不搶,肯定還有下一句。

七七猜得冇錯,纔剛感慨完,奕璽再次開口。

“揚長避短,你又不止桃花庵一處產業,”奕璽說,“你那秘方,事事防備著誰能仿製出來?”

璿璣聽了這話,頓時眼前一亮。

對,自己不止桃花庵,還有殺手鐧呢。

天下太平,民以食為天,自己加以改良,招些忠心之人,哪還怕他剽竊?

“或者,再不濟,本君借你些人,找個無人處套麻袋打他一頓出出氣。”說著,奕璽手指著林零隱匿方向。

林零,“……”。我招誰惹誰了?叫堂堂暗衛之首去乾這檔子偷雞摸狗的事。

想通了事情的璿璣心情大好,嫌棄打量了林零一眼,“算了,本小姐可乾不出缺了大德的事。”

“…..”又是一陣心寒,林零麻溜爬上樹梢。

還是和皇上主動請纓去平草寇吧。

墨水漸乾,奕璽摺好紙遞給璿璣,“說起其他產業,本君寫了些新故事,你瞧瞧。”

璿璣接過,映入眼簾是奕璽筆鋒淩厲的字跡,她麵無表情地掃視,可時間越長,璿璣眼眸中露出多一份驚訝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璿璣抬頭,“娘娘這故事寫得極妙,隻是那什麼靈獸,仙草是如何想出的。”

這個世界壓根就冇有這樣的話本子,璿璣心中越想越驚,對奕璽是同鄉的懷疑也多了幾分。

不會是穿越來此位麵失憶了吧。

奕璽道,“前幾日,本君做了夢,夢裡一女子執劍闖蕩天下,心中不免有所感慨才寫下夢中女子傳說。”

璿璣恍然大悟,她知道奕璽先前冇入宮的身份,聽奕璽說,她隻當是奕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憶起從前罷了,眼神中對奕璽多了幾分憐憫。

七七:“嗬嗬。”

璿璣被奕璽忽悠,她可不會,分明是照著自己的原型,寫了個自傳。

真不要臉!

“不過說起來,天下統一快一年了,”璿璣疊好紙張,塞入衣袖中,“不知今年該如何慶祝沂國大典。”

慶祝這天下一國典禮。

她很好奇。

“快一年了。”聞言,奕璽喃喃自語。

自己與祝九思的約定就快到了。

“草包皇帝最近如何,還活著嗎。”

收起思緒,奕璽在神識裡對七七說。

“當然活著,”七七驕傲說道,“本係統出品的瀉藥,叫他拉,不會叫他死。”

至於長期服藥人的精神嘛。

七七可不敢保證是否還正常。

“大典將至,本君助助喜,來人。”奕璽朝死角處喊道,“傳本君口諭,明日午後斬立決。“

雖說對著空氣所講,但奕璽話音才落,角落草中發出瑟瑟聲響,一道黑影快速閃過。

奕璽所吩咐要殺的人,林零等一眾暗衛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,那便是宣國草包皇帝。

提起問斬宣國皇帝,暗衛不禁心中暗爽。

那昏君終於要送他見閻王了。

園中又飛出幾道身影往天牢處趕。

奕璽勾唇,冇想到快一年了,還有這麼多人厭惡那草包,生怕口諭傳晚了。

“這次是真要殺了他?”七七不確定問道。

上次滿心歡喜還以為奕璽是衝著完成任務去的,結果隻是喂他吃了點瀉藥,這次,七七不打算相信她了。

“捨不得?”奕璽反問。

辣雞宿主!七七哼的一聲,“本係統巴不得他人頭落地。”

也不知道是誰,叫他活了這麼久。

七七咬牙切齒說道,“宿主,狼來了的故事,本係統強烈推薦您去看看。”

“不看,本君害怕狼。”奕璽果斷拒絕。

“……”天道都不怕,怕小小一隻狼?

七七表示你在騙小孩呢。

宮牆上一襲黑色長袍滾著些金色暗紋,祝九思垂著眼,眼神淡漠,“皇後當真這般說?”

語調平淡,但搭在拉桿上青筋暴起的手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。

“明日斬。”前腳還藏在大樹中的林零,現在卻跪在祝九思麵前,“皇上,明日……”

林零欲言又止,皇後要殺那滅國皇帝,但皇上並未吩咐,他怕皇上留那昏君有用。

“斬,”祝九思開口打斷他,“一切吩咐以皇後為準。”

祝九思是特意調了林零去守著皇後。

奕璽躲著他,他不得不用些其他法子去瞭解奕璽每日做了些什麼事;林零也是暗衛中武功最高的,有他在奕璽身旁,他也放心。

隻是,如今林零與他稟告奕璽的決定,並對此決定有所表示,祝九思心裡有些不是滋味。

“無需質疑皇後決策,”祝九思語氣中冷了幾分。

林零身形一僵,隨後領命退下,“遵命。”

處理掉昏君,剩下還有一個人。

祝九思臉色明暗不定。

一年之約,自己定能護她一世周全。

林零安排很快,才一會時間,京中百姓將城門前圍得水泄不通。

“告示寫了什麼內容?”一百姓抬起袖子擦掉因炎熱出的汗。

他可是一路從宮門口跟著持刀侍衛過來的,清楚這則告示是宮內傳的訊息,隻是他不識字,抓心撓肺大喊著,想叫個識字的書生看看。

“不得了勒,不得了。”一儒雅書生掃視一眼,“皇後有令,明日正午西郊城砍了草包。”

“草包是誰?”人群裡一人疑惑問道,他可從來冇聽過這一號人物。

老李話落,立馬有百姓嘲諷,“宣國之前的皇帝啊!老李你糊塗了,大名鼎鼎的昏君都不認識了?”

“哦,就是那個愛女人如命的昏君啊,”老李恍然大悟,“為博自己女人一笑,費儘百姓搭載瓊林玉池的那位。”

“呸,提起他就來氣,為一娘們耗死了個國。”這一提,百姓塵封許久的記憶重新湧現,對皇後的命令拍手叫好。

隻是這一群百姓中,一雙眼睛冷冷看了眼告示後,隱入黑暗消失不見。

“說起來,昏君最喜愛的妖妃去那了?”

告示冇看見要殺了妖妃,隻是說明日砍了昏君。

“不是說她武藝高強嗎,拋下昏君這癡情郎跑了唄。”有百姓猜測。

另一些百姓道,“或許早死在瓊林玉池裡了……”

紅顏薄命啊…….

宮外百姓議論紛紛,富麗堂皇宮內,看著話本子的奕璽打了個噴嚏。

“有人想本君呢。”奕璽嘀咕道。

跟著她的七七,“嗬嗬。”

可不是想你,是想你死呢。

奕璽瞥了作妖的七七一眼,隨後對著自己右手邊說道,“祝九思,你大清早來本君這,是來當悶聲不語的木葫蘆?”

一大早來了椒房殿一言不發,奕璽神情不耐打量著他。

怕又是犯了什麼毛病。

“發病了叫太醫,本君可幫不了你。”奕璽擺手,右手挑著簪子翻開下一麵話本。

花了近一年時間,祝九思這朵桃花絲毫冇飄落枯萎的跡象,奕璽從最開始的掰回他的思想到最後放棄躺平。

祝九思愛慕之情,奕璽也能理解。

畢竟在自己小千世界裡作為新秀之星,也所裡很多修士的愛慕。

興許,祝九思的愛慕之情與其他追求過自己的修士並無不同?

奕璽想。

過了今天,原身任務完成,便可叫七七抽離神魂,去往下個時間。

時間沖刷下,奕璽想祝九思會漸漸忘掉自己,可能垂暮之年時,祝九思已經忘了他的皇後是誰,又是何種模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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