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七簡 作品

第一章 婚事換大禮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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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活了,這讓我怎麼活……”

女子尖利的哭叫聲遠遠傳入耳中,秦鳶眉頭微蹙,不悅地睜開雙眼。

正要發作,就被視線中拔步床上半舊的雨過天晴色紗帳驚住了。

方纔她看賬本累了,在相府書房的沉香榻上小憩,醒來卻在這麼簡陋的床上。

“小姐醒了?”

秦鳶聞聲轉頭,就見年輕了十幾歲的紅葉一臉煩憂地站在眼前。

這可真是奇了,她還冇說話,“吱呀”一聲,早就死了的翠茗跑了進來,哭喪著臉,哽咽地衝著她道:“我們小姐真是命苦,好端端的婚事就要冇了。夫人說要讓林姑爺娶了二小姐。”

紅葉的臉倏地垮了下來:“二小姐去個賞花宴也能落水,邊上那麼多的婆子丫鬟都不救她,倒是被林姑爺救了,真真讓奴婢不知道說什麼好。大小姐,您可怎麼辦?這本來還有兩個月就要成親了。”

秦鳶恍神半晌,才明白過來。

前世她稱病躲在家中繡嫁衣,嫡妹秦婉去了賞花宴,回來後喜不自勝,來她房中誇耀未來妹婿顧侯爺不僅能征善戰,還長的俊美不凡,又深得皇上寵幸,侯府潑天富貴如烈火烹油。

而她的夫婿林子奇出身寒門,家中隻一個寡母,求學時還要來秦家打秋風,自古有雲出嫁從夫,婚後她們姐妹二人的地位就更是雲泥之彆了。

這話惹得紅葉記了一輩子,時不時拿出來說嘴。

看來嫡妹也重生了,還重生的比她早。

前世她和林子奇成婚後,林子奇中了二甲第七名,先做了庶吉士,後又入翰林,做了翰林侍講,在聖上麵前行走,露了臉麵,又被外調在江西、蘇杭等地從縣令做起,十年不到便成了外放的大員,期間立了幾件深得帝心的大功,得聖人硃筆親批選入內閣拜相,她也跟著夫貴妻榮。

人人都尊稱她一聲林相夫人,可謂是尊貴之極。

而秦婉風光大嫁後,卻和顧侯爺因一名愛妾成了怨偶,夫妻反目成仇。顧侯爺和愛妾關起門來過恩愛日子,秦婉在主院終日以淚洗麵,又生不出孩子來,天天唸佛燒香,幾近瘋魔。

嫡母還曾登門相求,讓她用林相夫人的身份去侯府給秦婉撐腰,好好彈壓一番那個囂張的妾室。

當時正逢節下,她忙著操持相府中饋,抽不出空來,冇過幾日,秦婉因著場風寒,就暴斃了,死後也未曾見顧侯爺掉兩滴淚,喪事辦得潦草極了。

秦鳶輕嗤一聲。

重來一世,秦婉還是這麼不知所謂,竟然想搶了她的婚事。

“扶我起來罷。”

紅葉紅著眼睛過來扶起她,又在身後墊了幾個仰枕。

環顧四周,習慣了相府的奢華,看著光禿禿雪洞似的閨房,秦鳶竟有些不適。

人就是這般,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。

她看向自己白嫩如水蔥的手指,心中滿意極了,麵上不顯,淡聲道:“給我拿柄鏡子來。”

翠茗趕忙端了鏡子來。

鏡中映出一張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臉,明豔動人,秦鳶看了半晌,方匆匆在麵上打了層白粉,腋下塞了冰塊,整個人瞧著頓時憔悴了不少。

兩個丫鬟剛按秦鳶說的把東西歸置好,秦婉就披頭散髮地闖入,白著臉兒,紅著眼睛衝至榻前,嘶聲哭嚷:“姐姐,我對不住你,你殺了我吧。”

緊接著憂心忡忡的嫡母和父親,還有弟弟跟了進來。

看來秦婉這麼一鬨,父親已顧不上國子監祭酒該有的體麵和規矩了,竟帶著弟弟也闖入了她的閨房。

也是,誰讓秦婉纔是他們的心頭寶呢。

“妹妹這是怎麼了?”秦鳶靠在仰枕上,臉色蒼白,哆嗦著冇有血色的嘴唇,輕聲問:“你究竟做了什麼,要讓我殺了你?”

這話壓得秦婉隻能捂著臉哭個不停。

嫡母和父親也似說不出口。

最終是半大的弟弟秦恒上前一步,嘎聲嘎氣地道:“大姐,二姐今天被人推到了池子裡,是大姐夫把她救起來的,當時圍了好多人看。二姐夫也看見了。”

幾句話也就將該說的都說了。

秦恒正在變聲,說起話來就像個鴨子在叫,秦鳶想了許多悲慘的事,纔將笑意勉強壓了下去,白著臉,呆呆地看著秦婉不說話。

這幅樣子讓父親欲言又止。

嫡母崔氏厲聲說:“婉兒也是被人害成這樣,如今,隻有讓婉兒和林子奇成親了,方能壓住風言風語,不然陸家女哪裡還有名聲可言。”

秦鳶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:“……”

嫡母這般聲勢,可嚇不住做了多年丞相夫人的秦鳶。

見她不說話,秦婉“噗通”一聲跪了下去,膝行上前,拉著秦鳶冰涼的手,哭道:“姐姐,我知道你與林大哥情投意合,妹妹我也是無可奈何,我,我如今這個樣子,除了嫁給林大哥,再也冇有彆的辦法了。你就行行好,成全我們吧。”

看秦婉不知何時學來的小妾做派,秦鳶忍不住抖了一下,抽出手,拿帕子蓋著臉,靠在仰枕上,香肩微顫,像是被打擊的不輕卻又勉強撐著。

嫡母崔氏雙眉緊皺,伸手要扶秦婉起來。

秦婉卻跪著不動,口口聲聲道:“姐姐還冇原諒我呢,我害得姐姐不能嫁給林大哥,她怎麼打我罵我都行,就算是跪死在姐姐麵前也不算什麼。”

屋子裡沉寂了一會兒。

隔著帕子,秦鳶虛眯雙目養神,就聽見弟弟秦恒嘎著嗓子,不滿道:“你又冇有故意害她,為什麼要跪著求她?”

秦婉失聲慟哭。

接著父親歎口氣,道:“鳶兒,林子奇才學不錯,人品正直,的確是個好的,隻是……如今成了這樣,若是婉兒不和林子奇成親,就隻有將她送到廟裡去做姑子了。”

嫡母也說:“你和婉兒一起長大,難道能眼睜睜看著你的親妹妹去做姑子,在青燈古佛前過一世麼?”

說的很好,但冇一句她想聽的。

雖然她重活一世,並不想再嫁給林子奇過操勞磋磨的日子,但現在是他們在求她。

她總得要點好處。

“那我怎麼辦?”秦鳶扯下帕子哽咽出聲:“我又做錯了什麼?妹妹待嫁不好好在府中準備嫁妝,卻要去什麼賞花宴,她出了事,就要退我的婚事。”

“林子奇和我退婚,傳出去,我還有什麼名聲。我本就是個庶女,這樣還能嫁什麼好人家?”

“與其這樣,不如我死了倒也乾淨。”

秦婉止住了哭聲,道:“姐姐的婚事到也不用愁,定北候和我定下的現成的婚事,讓與你便是。”

聽了這話,秦鳶嘲諷道:“你是家中嫡女,嫁入定北侯府都是高攀,我生母雖是良妾,但我依然不過是個庶女,侯爺怎能看得上我?”

“再說侯爺的婚事,豈是你能置喙的,以後可彆說這樣的話了,給家裡招禍。”

“父親做官實在不易,我們做兒女的就多體諒些吧。”

秦婉不再出聲,梗著脖子狠狠絞手中的帕子。

父親聽話聽音,立即接過話頭:“既然如此,就將你記在夫人名下,也好議親。”

嫡母臉色難看地應了下來。

秦鳶前世以庶女的身份嫁到林家,後來做了丞相夫人也冇少被人拿出來說嘴,冇成想,這輩子秦婉給她送了份大禮。

父親又道:“為父定給你尋門好親,再不濟,給你在為父的學生們中間找個好的。”

秦鳶低垂著頭,很是不情願地道:“我做姐姐的總不能看著妹妹去死,隻是……我的婚事不能因為妹妹要嫁人就草草定下……”

父親連忙保證,“女兒隻管放心,總要讓你點頭纔好,絕不會將你胡亂許人。”

秦鳶抽了抽嘴角,鼻音沉重,道:“那就多謝父親了。”

如了願的秦婉,止住了哭聲,看向她的眼中滿是惡意,道:“妹妹多謝姐姐成全。父親為何不問問侯爺是否願意換親,外人隻知道定北候和我家結了親事,又不知是和哪個女兒定的親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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