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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侯 作品

第137章 選擇! 畫水彩,是逆風局啊。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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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回家,

華婕將媽媽幫買的超大鏡子擺在自己房間裏,架起畫板,開始對著鏡中的自己畫起自畫像。

對於許多畫家來說,

自畫像都是量最大的創作內容。

可以想象,畫家是種多麽孤獨的職業,冇有那麽多模特供你畫,那就畫自己吧。

於是,

一幅又一幅的畫下去,

自畫像越來越多。

成名後,便難免有那麽一兩幅自畫像火到流芳百世。

可世人大概不知道,在這一兩幅出名的自畫像背後,畫家手裏不知道還有多少冇有裱起來,或者丟失在時間長河裏的練筆之作呀。

華婕裱好的是4開大幅紙,

想畫的是跟《沈墨2倍特寫肖像畫》一樣的2倍特寫肖像畫。

每天晚上回家畫一畫,

挺好的。

晚上燈光穩定,不像自然光會隨著時間推移變化角度和顏色。

家裏這個燈光,

隻要不還燈泡,

它就永遠是這個瓦數的暖光燈,

恒定,挺適合長時間慢慢畫一幅畫的。

上一世,華婕僅僅為了考試和工作而畫畫,那會兒可冇有這樣畫過自畫像

以前嫌棄自己醜,她也不愛對著自己畫,

太真實了,

她會在反覆審視自己的過程中越來越不自信。

現在不一樣了,重生回來,眼睛保護的好好的,

不凸了。

自製力變強,不睡懶覺了,儘量早睡早起,也冇有上一世那般高中時就有很厚的黑眼圈。

加上經曆這麽多事,她發現自己的眼神和神態都與上一世不太一樣了,甚至因為氣質的不同,覺得自己長相好像也發生了些許變化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還是逐漸變得自戀,她開始學會接受自己,喜歡自己,所以有了點‘情人眼裏出西施’的效果。

一邊描繪自己,思考如何下筆,一邊胡思亂想,時間過的很快。

手機鬨鈴響起時,她下意識按掉鈴聲,又繼續沉浸著畫下去。

客廳裏看電視的華母聽到鬨鈴後,看了眼表站起身走到房間門口,敲了敲門。

華婕頭都冇抬,隻唔了一聲,手中的筆仍在穩穩的勾勒線條,整個人格外投入。

華母走到她身邊,拍了拍女兒肩膀,在華婕抬頭時,華母抽走了她手裏打稿的鉛筆。

“休息休息,出來看會兒電視吧。”

以前老是擔心女兒不好好學習,要管著女兒,叫她不要看電視了,快去寫作業,快去畫畫。

現在倒好,居然要喊女兒不要再學了不要再畫了,出來看會兒電視吧。

這真的是……

“啊……”華婕仰起頭,還想畫呢。

“休息一會兒,乖,不然手腕又要疼了。”華母哄道。

瞧!喊她看電視,還得求她,這話說出去,單位裏其他那些家長能信嗎?

肯定覺得她吹牛呢吧。

華婕歎口氣,自製力和**瘋狂拉扯,最後終於抵不過媽媽的力道,被從椅子上拽起來,拉到沙發上。

坐在父親和母親中間,華婕覺得自己像是被綁架了。

看了一會兒電視,她那種沉浸在畫畫中的情緒才慢慢散開,整個人也放鬆下來,開始關注電視裏的節目。

電視劇中一個名妓叫‘柳飄飄’,華婕忍不住道:

“這還真是一聽就知道是乾啥的,柳絮般飄飄蕩蕩,冇有根,也冇有歸處,如浮萍般的人生啊。”

“那可不嘛,現在電視劇起名字,為了讓你對人物的個性和身份有個認同,不得起的像樣一點。那要是大俠男主角起名叫李鐵柱,你能看的下去嗎?”華父對著電視,麵無表情道。

“哈哈。”華婕笑了笑,想起什麽,靠在母親肩膀上,軟乎乎道:

“媽,我同學都說我名字起的好聽還特別。”

“是吧?”華母點了點頭,看了眼閨女,忽然笑起來,話鋒一轉道:

“哼,你小學剛學會幾個字的時候,還硬鬨著要改名叫華秀妹呢。”

“???”華婕愕然的瞪大眼睛。

啥?

華……華秀妹???

她光在腦袋裏想到這個名字,嘴巴裏都掉土渣子好嘛!

怎麽能這麽土啊!

“你還在自己的字典上工工整整寫了華秀妹三個字,認真跟班級裏每個同學宣佈,以後你就叫華秀妹了,讓所有人都喊你這個名字。

“有一次在街上買東西的時候碰到你們班主任,她跟我說了我才知道,回家跟你講,你還非要——”

“啊啊啊啊啊!不要再說了!”華婕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,天啊!

太土太羞恥了!

都怪她年少不懂事……

放過她吧……

這個媽不想要了嗚……

……

……

天一暖和起來,男孩子們的戶外運動時長也開始不斷增加。

華婕他們上午休息,沈墨則被姚楠喊出去打球。

雖然學校一起打球的其他人的臉沈墨還記不住,但姚楠靠他獨特的氣質和傻不愣登的笑容,戳中了沈墨的記憶點,基本上傳球給姚楠,他冇傳錯的。

9個同學分三隊,一隊3人,兩兩pk,進10個球為贏,輸的隊下去,換等待的人上來。

玩了好半天,就另外兩個隊輪著上,沈墨在的隊伍基本上一直在場上。

活力滿滿的少年終於也覺得有點累了,擺擺手示意另外兩隊打,他們要休息休息。

於是三個人在零上一二度的天氣裏冒著熱氣,汗滋滋的下場。

姚楠和另外一個人乾脆的坐在地上,沈墨嫌地麵臟,撈過邊上放著的籃球坐在了屁股底下。

遠處看過去,不僅他長的比另外兩個人好看,坐著的高度還格外鶴立雞群。

姚楠一邊喝礦泉水,一邊甩頭髮上的汗,臉紅彤彤的像個猴屁股,顯然是打爽了。

另一個人一邊撩起毛衣下襬擦臉,一邊看了看錶,然後對姚楠和沈墨道:

“我一會兒就得走了,你們再喊一個人湊一隊吧。”

“……”沈墨冇搭話。

“這才幾點啊?距離吃飯還早著呢,你乾啥去啊?”姚楠不高興問道。

“唉,煩死了,要陪我對象去逛溫州城。她上週就看上一件維斯特華的裙子,我答應買了送她。”男生半是炫耀半是抱怨道。

對於他們這些剛開竅的少年來說,十六七歲就能交到女朋友,那可是很有能耐的事兒。

“哇,我自己買衣服都冇錢,你居然還有錢給對象買衣服。”姚楠撇嘴。

“啊,那有什麽辦法啊,人家都跟你處了,你還不買點禮物送一送哄一鬨啊。我一個月冇吃早飯,加上這個月的零花錢,一起攢出來的啊。”男生彷彿在講述自己英勇作戰事跡一般,語氣裏充滿了悲壯。

“那你還真挺慘的,兄弟,堅強點。”姚楠說著,還真的一臉看可憐人眼神的拍了拍對方肩膀。

隻有他這個傻貨聽不出對方語氣裏的炫耀,還認真共情了一下,得出這麽個結論。

“……”那男生炫耀了好半天,都tm冇得到一句‘哇,好羨慕你有對象啊!’,或者‘有對象就行啊,要是我有對象,我一天三頓不吃都行啊,你可快知足吧,羨慕死你了。’之類的話,很是寂寞。

被姚楠同情眼神看的滿腹惱火,男生怒極難免做出蠢事,一向不敢跟沈墨搭話的他,居然講炫耀的觸角伸向沈墨,帶著種超級無奈的語氣,對沈墨道:

“墨哥你們多好啊,不用攢錢給別人花,吃的好穿的好,羨慕啊~”

沈墨轉頭看了他一眼,然後嚴肅的、一本正經的,點了點頭,並沉聲道:

“是的,我不用攢錢給我對象花,都是她給我買衣服褲子鞋。”

說罷,他甚至認真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衣裳,然後指給男生和姚楠看:

“鞋、棉服、這件毛衣,還有那個耳包和圍脖,都是對象給買的。”

從北京帶過來的,都是牌子貨,老貴了。

還賊合身,穿著舒服又潮……嗯,小土豆不僅會給他買衣服,眼光還好,買的東西比他自己買的還好看。

真不錯。

“……”姚楠。

他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,盯著沈墨一本正經的側臉。

任姚楠再粗線條,沈墨這個赤果果的炫耀,他也聽明白了好嘛。

而且……別的他不知道,那個耳包不是華婕給買的嗎?

這啥意思啊?

官宣了咋地?

“……”坐在姚楠身邊的男生也無語的皺緊一張臉,苦瓜一樣歪著腦袋斜睨沈墨。

今天真是八字不順,出門不易炫耀。

他就是剛處對象冇倆月,開心的想找個兄弟炫耀炫耀怎麽了?

誇他一句好厲害,說他有魅力,讚他好招小姑娘喜歡啥的,很難嗎?

姚楠那個傻貨聽不懂他的炫耀也就罷了,沈墨不是一直獨來獨往冷的乾巴巴跟個冰塊似的嗎?

咋就有對象了呢?

故意氣人是不是?

還……還‘不需要攢錢給對象買衣服,都是對象給我買衣服’?

啊?

這是想乾架,還是想乾架呀?

沈墨察覺到男生不遜的注視,抬頭挑起一邊眉頭,拽拽的與之對視。

“……”男生忙斂目。

長長歎氣後,他最後抹一把汗,告辭離開。

隻留下一個可憐的、孤寂的、落寞的背影,被上午的陽光,拉的老長……

沈墨。

哼。

老過分了。

……

……

這週日的課在下午,所以上午是休息時間。

華婕聽著英語磁帶,坐在自家大華傢俱外麵不礙事的地方,捧著畫板畫速寫。

一個畫畫的人無論成長到什麽程度,大佬到什麽程度,都要筆耕不輟的畫速寫,人物也好,靜物風景也好。

這世上大概做什麽都是如此,要保持自己的手熟。

坐著畫一會兒,華婕就站起身溜達一圈兒,換個角度換個姿勢繼續畫。

畫累了,就放下畫板,站在一個地方觀察人,腦內勾勒他們的動勢,靠想象來畫人物的透視和骨骼。

2個小時後,她甩了甩手腕,揉了揉肩膀,歎口氣,決定下樓好好休息休息。

正好沈墨到一樓門麵那邊幫她爹做簡單的木匠活玩,她也可以過去湊湊熱鬨。

從富雲大廈大堂內側推門走進大華傢俱一樓門麵時,華父正教小徒弟陳建設雕花手法。

沈墨也蹲在邊上認真聽認真看。

華父教到一半時,伸手把著陳建設的手,指導對方握刀姿勢和角度,以及用力方式等等。

陳建設點頭後試了試,華父立即道:“嗯,不錯。”

“……”沈墨抬眼看了看華父,捏著雕刀的手往前伸了伸,做出一副想要華父也手把手教教他的樣子。

但見華父冇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,又開始專注低頭講解雕刻細節,沈墨便又小小動作的收回手,斂目盯著自己手裏的木條一動不動了。

全程他既冇有講話也冇有做出太大的動作,華父和陳建設大概根本冇注意到沈墨和微表情,和這些小動作裏透露出的渴求。

隻有站在門口目不轉睛望著沈墨的華婕注意到了,她抿抿唇,走到他們三個人身邊,拉個小馬紮坐了過來。

“過來了。”華父隻掃閨女一眼,便又將注意力放回到木頭上。

陳建設爽朗的揚起一個露牙不露眼的笑容,被華父拍了下,才低頭繼續學雕刻。

沈墨看她一眼,勉強點了點頭,顯然正悄悄的、偷偷的使小性子。

“……”華婕好想揉揉沈墨的腦袋啊,他怎麽能這麽可愛。

“爸爸,這個怎麽雕的?我冇看明白。”華婕忽然插話道。

“?”華父挑頭看她,“別搗亂,你又不乾這個,看那麽明白乾啥?”

“對畫畫有用啦。”華婕道。

她這麽一說,華父可就不得不嚴肅對待了。

家裏啥事兒能敵得過閨女的正經事啊。

“你也整個雕刀過來唄。”華父道。

“不用,爸你手把手教一下沈墨,教仔細點,我再看看。”華婕抱著手臂,身體前傾,笑容憨憨的。

“行。”華父不疑有他,拉過沈墨的手,一邊講解,一邊時不時抬頭看看華婕。

“……”沈墨挑眸看了眼華婕,才專注於手中握著的刀,和華父教的姿勢。

陳建設也站到沈墨身後,彎著腰湊頭認真看,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墨身上,他又成華父最關注的男孩紙了。

教罷一個雕刀用法後,華父抬頭問華婕:

“學會了嗎?”

“嗯。”華婕認真點頭,然後又問沈墨:

“你呢?你學會了嗎?”

沈墨快速的瞟她一眼,然後點了點頭,也‘嗯’了一聲。

華父收回手,點頭後拍了拍沈墨的肩膀,又開始繼續教。

華婕抿唇偷笑。

沈墨挪腳,用腳尖撞了下她腳尖。

沈墨幫華父雕了一根椅背側骨,便跟華父道別,帶著華婕回他家吃飯了。

路上,華婕忍不住笑問:

“你是不是吃我爸徒弟的醋呀?自從他有徒弟後,都不咋搭理你了。”

“你爸忙著呢,哪有空幹別的事兒。”沈墨纔不承認華父是不搭理他。

“哈哈,所以,你跟我做朋友,原來都是為了接近我爸嗎?”華婕忍不住發出狗血發言。

“你是纔想明白嗎?”沈墨。

……

……

下午上課,錢衝仍是第一個到的人,不過令人吃驚的是,第二個到的不是方少珺,而是陸雲飛。

一向最慢的陸雲飛居然被方少珺給取代了,這個上課時間點的慣性被打破,大家甚至開始懷疑方少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。

眼看著方少珺居然遲到了,華婕愈發有點擔心,錢衝撇嘴道:

“也許不是方少珺來晚了,而是陸雲飛今天來的早了點呢?”

“不可能!陸雲飛從來不會早。”華婕皺眉盯著門口,想著要不要給方少珺發個簡訊問問。

“……”陸雲飛。

雖然道理是這麽個道理,但……他聽著怎麽就怪怪的呢?

就在沈佳儒都開始覺得不對勁時,方少珺終於到了。

“你可下來了,再不來我們要報警了。”錢衝站在畫室門口,抱著膀瞪方少珺,這傢夥居然會遲到,可真是新鮮。

“……”方少珺白他一眼,格外古怪的是她竟然冇有回嘴罵他。

方少珺,她,居然冇有回懟他錢衝?

“???”錢衝格外不習慣的眯起眼睛,歪腦袋盯著方少珺,一臉的疑惑。

不對勁!

哪哪都不對勁!

方少珺不僅冇有回嘴,還躲閃開了錢衝的視線。

華婕從畫室裏走出來,笑著問:“你咋遲到了?”

“……嗯。”方少珺可疑的臉紅了下。

然後,方少珺脫掉了大衣,露出裏麵的酒紅色法式長裙,是華婕參加拍賣會那天穿的異色同款。

方大小姐一臉嬌生慣養的矜傲,配上這樣改良的法式公主裙,貴氣十足,顯得格外神聖不可勤奮。

隻是她今天與往常不太的眼神躲閃,略微不自在的模樣,倒給她新增了一絲少女的嬌羞。

華婕完全不知道方少珺之所以遲到,就是因為在家裏反覆糾結要不要穿著華婕送的裙子出門。

好喜歡好漂亮好想穿給華婕看,但又不想讓華婕覺得自己是故意穿給她,太過奇怪太過矯情太令人難為情。

穿來脫去,脫來穿去,最後就把時間墨跡過了,方母開車加速度才勉強冇遲到太久。

華婕也不知道方少珺此刻的扭捏不是為遲到感到羞愧,而是因為穿著這身裙子擔心被華婕識破她的某些心思。

在這種多重不知情之下,華婕對著穿著合身長裙的方少珺瞪圓了眼睛,由衷的大聲讚歎道:

“哇!你穿這身好好看啊!我挑這一套的時候,就覺得貴氣的酒紅色肯定更襯你!我真是太有眼光了,你穿上美死啦!”

“……”方少珺臉更紅了,她躲閃開視線,朝著華婕擺擺手,拎著畫材快速鑽進畫室,路過錢衝的時候,甚至冇心情踹他一腳或者懟他一拳。

“……”錢衝眼睜睜看著方少珺閃進畫室消失不見,轉頭與華婕對視,一本正經搖頭,如神棍般嘖嘖道:

“她不對勁!她有問題!”

“畫你的畫去,管真多。”華婕朝著錢衝撇了撇嘴,轉身也進了畫室。

如今華婕上牆作品已經有10幅了,手係列多加了兩幅《裝修工人的手》和《農民的手》。

還多了一幅雪原山莊畫的《雪中少年》,因為華婕幫沈墨新畫了一幅特寫肖像,所以這幅被沈墨還給她了。

這幅畫畫名雖然叫雪中少年,但實際上是畫的坐在山莊大廳裏的沈墨。隻不過華婕畫時,打破了房子的牆,讓沈墨貼近陽光和落地窗的一麵,彷彿是置身在室外一般,渲染了朦朧魔幻的奇妙氛圍。

其他早就在牆上的,是4幅《手》係列,以及《高級灰靜物素描》《晚秋遊山》和《祭祀》。

方少珺和錢衝因為在油畫學習階段,冇有一幅油畫能上牆的。

偏偏兩個人的素描,不像華婕那幅高級灰素描那麽有創新感,是以雖然畫的好,但也冇上牆。

於是到了4月底,倆人還是0幅上牆,距離開畫展遙遙無期。

陸雲飛保持3幅上牆畫作,一幅冇增加,跟錢衝方少珺一樣,油畫初學不配上牆,素描也中規中矩就算能上畫展也賣不出去。

沈佳儒上課前,先總結了下最近一個月大家的學習進度,瞬間搞的方少珺他們仨垂頭喪氣。

除了華婕,他們仨因為學習油畫,基本上這個月出品率是全軍覆冇了。

“今天我請了趙孝磊來給我們做模特,方少珺你們畫小幅8開油畫,完成度隻要達到70%就可以了。

“華婕繼續畫4開水彩肖像或者半身像吧?”

“肖像吧。”華婕。

她現在畫半身像和全身像還有點吃力,先在肖像這個環節多畫一些,打打基礎吧。

“嗯。”沈佳儒點了點頭,喊大家在客廳做好後,他又安排趙孝磊把頭髮弄的稍微紛亂了些,這樣可以增加繪畫難度。

沈佳儒在安排趙孝磊坐姿前,先捏出了手裏的三份檔案,目光掃過四個學生後,盯著華婕看了幾秒,纔開口道:

“開畫前,我先公佈個事兒。”

“!”

“……”

“?”

“。”

四個學生齊刷刷抬頭,彷如四個嗷嗷待哺的小鳥。

“馬上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、法國省都會當代藝術博物館和上海美術館要合辦一個以《從印象派到抽象派:西方現代繪畫之路》為主題的畫展。

“到時候法國莫奈等油畫大師的畫作會在上海展出。”沈佳儒開口道。

“哇!”錢衝眼睛瞬間亮起來。

能看一看大師名畫真品了!

不用隻看書上的平麵畫,可以仔仔細細的觀察原畫的筆觸和顏料厚度等等細節,這也太爽了吧!

想去!

“!”方少珺也露出渴望表情。

不僅僅因為對這個畫展感興趣,更因為合辦方之一的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,是她想要考取的目標大學啊!

心之所向的藝術殿堂!

不知道有冇有機會能見到學院的老師或者領導……可是她連敲門磚的20幅作品集結而成的作品集還冇準備好……

“並且,在這個印象派到抽象派畫展之前,還有一個在上海舉辦的國內‘準頂級’水平的油畫展——上海老洋房油畫展,要舉行。

“全國所有青年畫家、少年畫家都可以積極參與,隻要畫作被上海美術館集結的賽製組評委認可,便有機會成為參展的40幅油畫之一。

“這40幅油畫,會在一個私人的超大洋房裏展出並售賣。

“畫展持續一個月後,會選出前十作品,這十幅油畫,會在《從印象派到抽象派:西方現代繪畫之路》畫展中同時展出,到時畫展佈置為兩層,裏麵是從法國來的名畫,外層必經之路上會展出這十幅我國優秀畫家畫出的油畫作品。”

沈佳儒說罷停頓幾息,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。

“!”錢衝眼睛都已經瞪圓了。

又能賣畫,而且可以跟頂級名畫同時參展?!

這也太榮耀了吧!

連一向穩健淡定的陸雲飛都露出了嚮往神情。

“……”華婕卻隱約注意到了老師不斷重複的兩個字‘油畫’。

是說隻有油畫能參展嗎?

那她畫的水彩呢?

“同時,獲得《上海老洋房油畫展》前5的油畫作者,直接獲得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的二麵資格。

“也就是說,不需要交20張的作品集,可以直接進入麵試環節。

“而獲得油畫展冠軍的作者,可以直接獲得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的入學或深造資格,如果冠軍作者不願意去法國唸書,這個名額則向下順延。”

沈佳儒說罷,看了看幾個眼睛放光的孩子,繼續道:

“時間點為7月25日截止提交畫作,8月1日上海老洋房油畫展開展,8月20日評選出排名結果,8月25日為《從印象派……》畫展,到9月1日截止。

“賣畫和拍賣畫作時間會在這些日期中酌情安排,隨時通知。”

“還有差不多3個月時間。”錢衝轉頭看向方少珺。

“……”方少珺有些緊張的攥住拳,冇有迴應錢衝的話。

沈佳儒掃過表情各異的孩子們一眼,抿了抿唇,才繼續道:

“接下來3個月時間裏,方少珺、錢衝、陸雲飛要加急油畫的學習和練習,務必在這段時間裏,突飛猛進,達到可以參展的水平,畫出一幅令我滿意的油畫作品。”

“是!”錢衝性子急,第一個應聲。

可他才喊完了,腦子忽然轉過來,瞬間瞪圓了眼睛,轉頭看向華婕。

見少女抿著唇呆坐在那兒,才疑惑問沈佳儒:

“老師為什麽冇有華婕……這個畫展隻有油畫能參加,水彩畫不行嗎?”

“……”沈佳儒冇有開口,歎口氣後,才沉聲道:“是的,隻是油畫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一時間,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。

原本緊張、激動、興奮、期待的錢衝、方少珺和陸雲飛也抿唇露出憂慮表情,齊齊望著華婕,說不出話來。

“……”沈佳儒深吸一口氣,“先畫畫吧,晚些再說這些事。”

說罷,他拍了拍華婕的肩膀。

華婕點了點頭,朝著老師和其他人露出個勉強的微笑,表示自己冇事。

可捏著筆整理畫材時,她微垂的眼眸裏還是流露出失落和迷茫。

她不能參加這個畫展啊……

雖然冇有想去巴黎國立唸書,但……原來水彩畫在這個年代,有許多畫展和活動都參加不了嗎?

果然啊,千禧年左右,西方文化席捲全國。

所有人都想像西方發達國家人民那樣生活,於是,大家不僅要把家裏裝修成電視裏播的西方人那樣,還渴望能去西方生活,或者與西方人一起生活。

甚至,連藝術圈也受西方影響,重油畫輕其他……

長長吐出一口氣,她抿唇努力讓自己平靜。

畢竟,這是她選擇的路嘛,早就知道的。

重生一次,不想受太多外界乾擾,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啊……

沉默著畫到一半時,錢衝終於再也忍不住,湊頭過來道:

“你又不是不會畫,抽時間畫上一幅兩幅不就行了嘛。”

“……”華婕搖了搖頭,冇有接話。

“或者乾脆,你別畫水彩,改畫油畫得了。”錢衝又道。

不等華婕開口,方少珺率先瞪一眼錢衝,插話道:

“不要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,你怎麽知道別人想做什麽?華婕畫水彩時的表情,你仔細關注過嗎?”

華婕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
是嗎?

她畫水彩的時候,表情是怎樣的呢?

一上午畫完,其他人都放學回家了,華婕卻被老師留了下來。

“華婕。”沈佳儒坐在茶桌邊,表情鄭重的開口。

“老師,您說罷。”華婕微微一笑,表情很恬靜。

“畫畫是個長久日積月累的事,如果為了娛樂,你可以偶爾畫一幅油畫玩玩,可如果要參展,甚至去爭奪第一第二,你就不能以一個玩鬨的心態去畫油畫了。

“這次上海老洋房油畫展,因為獎勵的價值太高,吸引力太強,甚至許多已經成名的中年、青年畫家都會參與,競爭會非常激烈。

“不拿出全部能力,竭儘全力,是不可能得到名次的。”

沈佳儒盯著華婕,一字一頓,語重心長。

“……嗯。”華婕點了點頭,等著老師後麵的話。

“所以,如果你想參加的話,就必須放下水彩畫,從此開始一心在油畫上。不僅僅是為了這次比賽,一旦你傾注了這麽多精力,就不能再三心二意了,因為人的時間和精力是有限的,就算你現在很年輕,也不能一直在油畫和水彩畫之間搖擺。

“你明白嗎?

“現在國內市場就是這樣,你的水彩畫很受歡迎。

“可是要開畫展的話,二三十幅,甚至五六十幅畫都要有人買。

“你的畫實力強,藝術價值高,可你要明白,圈子裏大多數買畫的人,其實是附庸風雅,這種人不會因為你畫的好而買,反而可能隻是因為其他人畫油畫,現在流行油畫而買。

“而真正識貨的那些人,也不可能為你的五六十幅畫買單。

“這是學水彩畫的前景,艱難,可能是一整個時期的艱難。

“你不會受窮,但可能要眼睜睜看著那些不如你的人,賺的比你多,名望比你高……

“而自己辛辛苦苦畫出的滿意的、喜愛的作品,未必能得到它應有的價值肯定。”

說到這裏,沈佳儒長長歎出一口氣。

這就是整個市場的現狀,令人難受,但是誰都冇有辦法。

水彩畫如此,國畫有人是如此,除了油畫外,冇有人不難受的。

“嗯。”華婕點了點頭。

她不僅知道老師說的這些,她還知道老師冇提及的事——那就是這種狀況會在未來十年內一直如此,直到互聯網時代徹底發展起來,纔有百花齊放的新局麵。

可是……十幾年,對於任何人來說,都不好熬。

“所以,華婕,你又到了要做選擇的時候了。

“而且,這一次一旦選了,恐怕這一生之中,想回頭都不容易了。”

沈佳儒望著華婕,眼神裏充滿了憐惜。

一旦選擇畫水彩,那麽勢必放棄這次上海老洋房油畫展的機會,就算以後再想換油畫,那麽她的起點,也已經比其他人低了。

錯過的機會,一定是會在她人生中留下痕跡的。

而如果選油畫的話,那麽這條路就要走到底,一旦奔跑起來,想在水彩畫上投注時間和精力都不可能了。

隻□□好去偶爾畫畫的話,恐怕未必有時間。

就算真有時間,水彩畫這一塊兒也不會有什麽進步了,對於華婕來說,總歸會變得形同嚼蠟。

人生說長,看似很長。

實際上眨眼也不過短短幾十年,沈佳儒已經人到中年了,油畫這一條道仍有很多很多冇有走,他還在鑽研,還在前進,還在尋求進步,也常常覺得時間和精力不夠。

這樣的狀況下,又怎麽可能有人能持續搖擺呢?

做不到的。

所以,華婕無論如何,必須快刀斬亂麻,為人生做出決絕的選擇。

如果追求愛好,就要忍痛割肉,以後無論多少次看到別人在油畫好的時代裏吃肉摘果,都要忍耐著不能眼饞,減持自己的信念。

如果選擇油畫,那麽愛好就要放下,同樣是割肉。

“老師,我——”華婕抬頭望過來,張口欲答。

沈佳儒卻搖了搖頭,伸手製止她後,柔和道:

“華婕,你不要這麽快回答。

“我給你5天時間,接下來5天你好好想想,認真的,沉下心的去為自己一整個人生想一想。

“下週六你再告訴我你的答案。”

“……”華婕抿了抿唇,幾分鍾後,才慢慢點頭道:“謝謝老師。”

“嗯,回家吧。”沈佳儒站起身,摸了摸小姑孃的頭。

每個人都在孤獨的做著決定,她隻是不得不這麽早就品嚐到這份孤獨和艱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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